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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一四章——孽债
“抱歉，让你久等了，我准备好了，请你送我一程。”史蒂芬微微屈身。
作为一个在临死被禁锢了灵魂，在死后又被抽离灵魂的存在，变成一个非自然诞生的的灵体，他实在不知要怎么到达那个未知的终点站，最后的归宿。
他知道是那一位故意让他听到感应到他死前死后发生的一切，包括那位和这位夫人的对话。现在这个状况，那位不主动现身，他总不能大声吆喝或请求她出来“送”他，眼前就有一位“熟人”，他自然就顺势拜托这位熟人了。
不是他心急，而是该说的都说了，该知道都知道。他怕他再不走，会留恋着再也舍不得走了。
他是天主教徒，即使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上天堂，也不想滞留一个已经不属于他的人世间，除了徒增伤感，更在岁月的磨搓下逐渐变成充满怨气的恶灵。
布依玛看着这个见到他会想到“谦谦君子，温润如玉。”这句话的男子，心中五味杂陈，欲言又止。
史蒂芬温和地笑道：“夫人，你要道歉吗？我接受你的道歉。”
今天是他这一辈子听到道歉话最多的一天，好像每一个人都欠了他的，这种感觉并不是那么美妙，但用道歉作为送别也很别趣。至少作为债主离开，总比作为债子离开要好。
“对不起。”布依玛终于说了出口，心中却并没有因为说了出来而显得更轻松。
虽然布依玛多少仍然觉得站在女巫知天命的角度，她并没有错，但作为一个人，面对一个明明举手之间可以救，却没去救，让他死在自己面前的，而对方显然知道这一点的人，她还是歉疚的，特别是这个人曾经给予过她无比纯粹、真诚的善意。正如赛西亚所说，或者即使站在女巫的角度，她还是错了。
史蒂芬道：“虽然我也同意那位赛西亚所说，你那一念之间的决定，你救或不救，最终的结果都是注定的命运，我们都是命运的局内人，命运使然，你根本无需自责。但如果你道歉，我接受了，我们之间的债就一笔勾销，我也很乐意听到你说出这句对不起。”
布依玛摇了摇头，“对于你是命运。就算是命运使然，我动了救你的心，就已经成为一个契机，而最后我又放弃了，正如赛西亚所说，如果没有我这一出尔反尔，你本来不必死的，命运让我欠了你一命。这笔帐没办法一笔勾销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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