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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上午,邵子礼出去了,万和在办公室里处理文件,高邑端着个茶杯逛了进来:“万秘书,老邵呢?”
“跟夏主任出去了。”
“这两个人天天忙得像个不回圈的猪。”高邑哈哈地笑着,“万秘书这么卖力,想必也是志存高远啊。”
“高副主任,我就是混口饭吃。”
“小万啊,凡事别用力过猛,差不多就行了。”
万和把手头的文件整理好,放进档案柜,关上门后,对着一脸笑嘻嘻的高邑说:“高副主任,如果有你一半的运气,我就不在76号干了,这个地方太阴沉,如果没有你,连个笑脸都难看到。”
高邑喝了一口茶:“我这样的老人早就看开了,除了杀人放火,没什么能惹我生气。”
“这里天天在杀人,你不还是乐呵呵的?”万和压低了声音。
“笑有好多种,我这种叫傻笑。”高邑自嘲道。
万和摇摇头:“在76号,能像高副主任这样潇洒的,找不出第二个了。”
“不是潇洒,是笑着在钢丝上跳舞。多少年后,76号的我们被后人提起时,全都被冠名为大汉奸。”他哈哈大笑了起来。
大汉奸。是的,虽然是党组织派进76号卧底的,多少年后,有多少人会相信自己的清白?
“我们都是大汉奸。”万和跟着大笑。
正胡思乱想着,长海弄堂口传来哔哩啪啦的鞭炮声,“新娘子来了,新娘子来了!”孩子们凑热闹的呼喊声一直传到了万和的屋子。
日子过得好快,一禾与他成亲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,大宝过了年已经七岁,小宝也已经五岁。在田家巷一号时孩子们粘着他的情景在眼前浮现,一禾辛勤劳作的身影深深地印在他的心里。但愿这乱世早日结束,但愿他和一禾早日在田家巷一号平凡而普通地守护一生。
哐哐哐!哐哐哐!
迎亲的鞭炮刚刚响过,弄堂那边又传来了锣鼓声。
舞狮子了,舞狮子了!
男男女女的童声传到了万和的耳中,他愈加思念田家巷一号的妻子儿女,忍不住走出门,去弄堂口凑一下热闹。
舞狮子的是一对男女,三十多,个子不高,舞狮的动作极度娴熟,一看就是行家里手。旁边敲锣的是个男孩子,十多岁,瘦高瘦高的,一双眼睛很神气。
男孩子边上还有一个女孩子,七八岁,拎着一只布包,一边接受观众的赏赐一边说着各种吉利的话。
万和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银元,递给了小女孩。
小女孩接过后,连连作揖:“谢谢先生。祝先生事业发达,生活如意。”
万和转身看了一会舞狮子,回忆起幼时过春节时父母带他去看舞龙、舞狮子和看戏的情景,触景生情,眼睛开始湿润。
“万先生。”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落到他的耳际,他全身一激灵,难缠的夏小姐又出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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