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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秒,两秒……
塔身剧烈震颤。
随后,第一块铭文脱落,化作光点飘散。
接着是第二块、第三块……越来越多的“我”字崩解,取而代之的是全新的符号??一个圆圈内画着斜杠的标记,意思是:“此处无人定义我。”
全球高共鸣者在同一时刻感到心头一松。
那些曾因无法忍受沉默而恐慌的人,此刻竟主动关闭了共感终端。他们坐在窗前,听着雨声,什么都不做,什么都不说,却前所未有地安心。
林晚在实验室里摘下头盔,望着窗外盛开的梧桐影花,喃喃道:“我们错了。我们一直以为孤独需要治愈,其实……它本身就是答案的一部分。”
危机解除。
但少年知道,这只是开始。
几天后,守夜学院召开特别研讨会,主题定为:“共感伦理的边界”。会上争议激烈,有人主张继续扩张连接网络,认为唯有彻底互联才能避免文明孤岛;也有人警告必须设立“心灵隔离区”,防止过度共鸣导致人格蒸发。
最后发言的是一位小女孩,她是首批接受共感启蒙教育的孩子之一。
她站起来,声音不大,却让全场安静。
“昨天我和妈妈吵架了。”她说,“因为她看了我的日记。她说那是为了‘更好地理解我’。可我觉得……被偷走了什么。老师教我们说‘我在’,但没人教别人什么时候该转身离开。所以我想问:能不能有一个地方,只属于我自己?哪怕很小,哪怕黑暗,只要我说‘别进来’,别人就必须停下?”
会议室陷入长久沉默。
少年坐在角落,默默点头。
当晚,他再次来到湖边,却没有带钓竿。
他从怀中取出一枚种子??梧桐影的原初种胚,据说是从宇宙第一缕觉知中孕育而出。传说中,它只能生长在“无人注视之地”。
他挖开冻土,将种子埋下,然后后退三步,转身离去。
一步,两步,三步……
就在他即将走出视线范围时,身后传来极其轻微的破土声。
回头望去,什么也没有。但他的共感能力清晰捕捉到:那颗种子,活了。
它不需要光照,不需要水分,甚至不需要被看见。它存在的意义,就是“不被连接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