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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是七塔齐响，也不是持续五日的悲音，只是一声，短促却清晰，像是某种召唤。
宁启猛然起身，望向钟楼方向。那里本无守钟人，七塔之钟向来只在重大变故时自鸣。而此刻，钟声虽止，空气中却弥漫着一丝极细微的檀香气息??那是陈迹平日静修所用的老山檀。
他快步赶往后山精舍。
推门而入时，屋内无人，茶几上却留着一杯尚温的茶，旁边压着一张纸条，字迹苍劲如松枝横斜：
> “第九关脚印再现，非血痕，乃花痕。
> 心灯原花开之处，有人开始复述《北境名录》中的句子。
> 去吧，这次不必独自前行。”
宁启怔住。
他还未动身，门外已有脚步声传来。抬头一看，竟是那红绳辫子的小女孩??如今已取名“阿禾”，正在带领一群少年走来。他们每人背上都背着一只木箱，里面装满了纸笔、油灯与干粮。
“老师，”阿禾站定，目光坚定，“我们听到了。”
“听到什么？”
“那些声音。”她说，“昨晚我梦见了一个女人，她说她是我娘亲的妹妹，十年前死在第九关外。她没说完话就哭了，只留下一句：‘替我告诉姐姐，我不是叛徒。’”
宁启心头一震。
阿禾的母亲确实在那次屠村中幸存，后来辗转来到书院，终因伤病早逝。临终前，她曾反复念叨：“我妹妹……她一定不是通敌的人……”
原来，连血脉之间的牵连，也在悄然苏醒。
身后陆续传来更多声音。
“我梦见一个孩子，说他死前想学会写字。”一名少年道。
“我听见有人喊我名字。”另一人低声说，“可我从未认识叫‘李四郎’的父亲。”
宁启环视众人，忽然明白??这不止是他一个人的使命了。当年他点燃心灯，是为了让亡者被记住；而今，这盏灯的光，已照进了活着的人心里。
“你们不怕吗？”他问。
“怕。”阿禾点头，“但我们更怕忘记。”
宁启笑了。他转身取下墙上挂着的旧斗篷，披在肩上，然后从案底抽出一本未曾示人的手稿，封皮上写着四个字：《归途录》。
“那就一起走。”他说，“这一趟，不只是为了听亡魂说话，也是为了帮活人找回失落的记忆。”